我的童年是清苦又快乐的。
我是20世纪60年代出生的,我的童年是在石湫街道桑园蒲度过的。桑园蒲是个历史文化比较悠久的古村落,历史上曾经出过大明良臣武尚耕。我的小学就在桑园蒲小学上的,地点就在村东南的武氏宗祠。我还清晰地记得坐南朝北的那一排教室,徽派建筑风格,梁椽粗壮卯榫结构、雕梁画栋、古朴典雅,十分气派。没有院墙,西边入口处有个石鼓至今摆放在大门两侧。后来教室不够,在学校正东面原来的戏台位置新盖了两间教室,红砖开斗的墙。后来教室内用红砖来铺地,我们小学生帮忙搬砖,校长和老师一起用红砖铺地面。校长、老师、学生干得热火朝天,有说有笑,虽汗流浃背,但是一点也不累。
我们那个时代没有幼儿园,8岁开始上一年级,开学那天,母亲用蓝色的咔叽布料给我缝了一个小书包,书包里只有一支铅笔、一把小刀。老师发的新书是语文和算术,学费是一块八毛钱。课桌是一块长长的木板,下面是砖砌的墩子支撑,一张长桌能趴坐七八个小朋友。
教我一年级语文的是王燕春老师,是一个接近退休的老奶奶了,微胖很慈祥,是从南京来的一位正宗师范毕业生。她教的拼音很准,经常让我在黑板前当小老师带同学读拼音,满满的自豪感写在脸上。王老师是教小学低年级语文的高手,还善于现场即兴编儿歌,把音乐、舞蹈也用到语文课上,让我们在语文课时充分地互动起来,上她的语文课很愉快,当她的学生很幸福。王老师还给全乡的老师开讲座、搞培训,对于提高乡村民办教师语文教学水平,发挥了很大的作用。后来王老师因严重的糖尿病退下来,来代课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教师,高高的,皮肤很白,梳着两条长长的粗粗的大辫子,姓林,再后来可能因为代课教师待遇太低,转行到了供销社上班。
展开剩余51%教音乐的是位个子不高白白胖胖的女教师,姓马,是无锡知青,在那个“知识青年到农村去,广阔天地、大有作为”的年代被下放到桑园蒲,后来就嫁到了桑园蒲,成了我的一个本家长辈。马老师每次从娘家回来总会带回来许多连环画、儿童画报,每到周末我总会到她家去和她儿子伟伟玩,把她家的儿童书报从前到后、正面反面,包括报纸的缝隙都不放过,严严实实地看了一个遍,直到夜幕降临父亲来了,拖着拽着把我拉了回去。
还有彭慕林老师一边弹钢琴,一边教会了我们唱《绣金匾》《珊瑚颂》《洪湖水,浪打浪》《我的祖国》《十送红军》……很多很好听的主旋律歌曲。
那时候晚上放露天电影是一件很盛大的娱乐活动,放映场地就在桑园蒲小学内,每当有电影放的时候,彭老师就会在放学前告诉我们好消息,给我们少布置一点家庭作业,但是完成的质量要高,我们愉快地答应老师,异口同声地说“好!”。然后一放学就飞快地回家搬来长凳子“霸位置”,提前占好最佳的观看点。晚饭母亲也特地做几个可口小菜,请外公也过来吃晚饭,看电影。
每天放学回家,我们几个小伙伴就去稻田里放鸭子,鸭子在水田里捉蚯蚓昆虫小鱼小虾,我们几个跟着鸭群跑,我们的赶鸭队长是武胜,他特别机灵,还经常给我们讲故事,后来他考取了县中,再后来他考取了警校,在南京某监狱当狱警。
拾粪、打猪草、打柴、采桑果,也是我们的周末生活。
拾粪的耙子是父亲用松树枝削的,握柄缠着褪色的蓝布条。天还没亮透,露水在草叶上凝成水晶珠,粪箕压得肩头发酸,倒像是背着整个湿漉漉的黎明。最喜雨后寻牛粪,深褐色的圆饼嵌着草茎,像刚出锅的荞麦糕。开茶馆的倪师傅拉着水车经过牌坊底下的石板路,车里漏下的清水在青石板车辙上洇出蜿蜒的河,倒映着瓦蓝的天,竟比老师教的水墨画还要生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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